从狂买希尔顿到还不起692块,海航的万亿帝国是如何灰飞烟灭的
有些公司的存在,就像一个都市传说,你听过它牛逼的过往,见过它亮瞎眼的Logo,但就是说不清它到底是干嘛的。直到有一天,它炸了,你才发现,哦,原来它主营业务是“行为艺术”,副业才是搞钱。
海航集团,就是这么一位行为艺术家,而且是把自己玩成艺术品的那种。
很多人聊起海航,总喜欢拿它跟恒大比,什么负债7500亿,创始人被抓,听起来像恒大Pro Max版。这其实是侮辱海航了。恒大那叫慢刀子割肉,钝痛,折磨人。海航不一样,海航玩的是心跳,是自由落体,是那种昨天还在万米高空开香槟,今天就直接脸着地,连个降落伞都懒得开的硬核朋克。恒大是连续剧,海航是三分钟的短视频,开头结尾神转折,看完让人直呼“卧槽”。
要理解海航这出戏,你得先明白一个残酷的现实:航空业本身就是个天坑。这生意看着高大上,其实就是个重资产、低利润、周期性强到姥姥家的吞金兽。油价一涨,你亏;汇率一跌,你亏;经济一差,你亏;天上掉下来一只鸟,你都可能亏。想在这行赚钱,比给猫讲量子力学都难。
陈峰老板显然早就看透了这一点。所以他的核心思路不是把航空这个主业做得多牛逼,而是用航空这个性感的故事,去资本市场搞钱,然后用钱去买更多能讲故事的资产。这就好比一个健身教练,他真正的目的不是让你练出八块腹肌,而是让你办卡,然后用你的办卡费去盘下一个更大的健身房,再让更多人办卡。
这个逻辑,就叫“金融驱动”,说白了就是玩杠杆。从2010年开始,海航内部搞资金统一管理,这一下就像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。所有的钱都归到集团一个池子里,子公司赚的钱,母公司随便抽调。这套路,在顺风局里,叫集中力量办大事;在逆风局里,就叫一根藤上七个瓜,一死死一窝。
2015到2017年,是海航最疯的三年。那时候的海航,不像个公司,更像个开着无限额信用卡的购物狂。今天买个希尔顿酒店,明天收个德意志银行的股份,后天再盘个机场。买酒店。买机场。买金融牌照。他们到底想干嘛?他们自己估计都不知道,反正买了再说,大了就不会倒,这是信仰。
这种玩法,在金融圈有个黑话,叫“瞎积薄发”。表面看资产规模蹭蹭往上涨,一年一个台阶冲进世界500强,员工福利好到爆炸。但你扒开它的财报一看,那哪是体检报告,那就是一张P得妈都不认识的写真,可肝上的阴影是藏不住的。那90%以上的负债率,就是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,还是KTV里会旋转会发光的那种。
这本质上就不是在创业,这是在跳火山口。正常创业是找风口,海航是自己挖个火山口,然后高喊着“只要我飞得够快,岩浆就追不上我”,纵身一跃。所有人都以为他要起飞,结果发现他只是想做个熟人。
银行和金融机构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?他们是啦啦队,是递燃料的。一看海航这么猛,世界500强,背后还有地方政府的影子,这不就是传说中的“大到不能倒”吗?于是贷款、发债,各种金融服务“喂到嘴里”,生怕海航这台印钞机,哦不,是烧钱机停下来。
所有人都沉浸在这场资本的狂欢里,直到2018年,音乐停了。
资金链一断,多米诺骨牌就开始倒。股价闪崩、卖资产还债,联合创始人王健在法国离奇坠亡,更是给这出悲剧蒙上了一层悬疑色彩。陈峰老板临危受命,回来主持大局,想力挽狂澜。可他面对的不是商业竞争,而是规律本身。商战就像拳击比赛,比的不是谁拳头硬,是谁更会抓节奏,在对手喘气的时候给他一记闷拳。而海航呢,它不是在打拳,它是一直在嗑药,药效过了,直接就瘫了。
疫情,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。航空业直接被摁在地上摩擦,收入断崖式下跌。每天光利息就1.5个亿,卖飞机卖酒店的速度,根本赶不上失血的速度。
钱没了。航班停了。债主上门了。这时候陈老板怎么办?当然是喊口号谈情怀,顺便把锅甩给大环境。可惜,债主们只认钱,不认PPT。最终,海南省工作组进驻,破产重整,创始人被抓,股东权益清零。一套组合拳下来,一个万亿帝国灰飞烟灭。
说海航比恒大惨,惨在哪?惨在速度和尊严。恒大爆雷,好歹拉着上下游几百万个家庭,地方政府投鼠忌器,许老板还能蹦跶好几年。海航呢?从巅峰到谷底就四年,快刀斩乱麻。陈峰直接被判了12年,许老板到现在还没宣判呢。最侮辱人的是,重整后的海航,连692块钱的票据纠纷都还不起,要法院强制执行。一个曾经的巨无霸,沦落到这个地步,连路边摊老板都会笑出声。
海航的故事,本质上是一个关于欲望和失控的故事。它没有创造什么增量价值,只是在玩一场零和博弈的资本游戏,用别人的钱,吹一个天大的泡泡,最后泡泡破了,一地鸡毛。它留给我们的教训只有一个:永远要敬畏常识。任何看起来好到不像真的东西,大概率就不是真的。
毕竟,用债务堆起来的帝国,风一吹,就散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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